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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万州:渔民退捕上岸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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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0-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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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4日,重庆万州区农业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大队长向宏家里添新丁,家人围着新生儿笑得灿烂,只有向宏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听电话。

和他通电话的是今年刚刚退捕上岸的渔民陈文学。告别渔船,陈文学在江边开起了农家乐。当天他的农家乐迎来第一批客人,父母、兄嫂、妻子齐上阵,几人在厨房里忙得直打转。

夜深人静,电话两端,陈文学笑了,向宏却哽咽了。

渔民们摘牌上岸。冉孟军摄

952位渔民离船上岸 拥抱新生活

向宏为什么哽咽?“我的渔民兄弟们,生活都好了,我高兴。”向宏和渔民打了29年的交道。“万州952位渔民,我最少认识900个。”作为基层工作人员,向宏是政府和渔民之间的桥梁。但近几年,向宏和渔民们都发现,鱼越来越少了。

为此,农业农村部、财政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联合印发了《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和建立补偿制度实施方案》的通知,切实保护水生生物资源,修复以生物多样性为指标的长江生态系统。

在此基础上,重庆市出台了长江流域禁捕和建立补偿制度实施方案,明确了渔民退捕上岸的具体路径:2019年12月31日前,重庆市水生生物保护区率先完成渔民退捕;今年12月31日前,重庆市境内除保护区外的长江干流和重要支流完成渔民退捕,所有渔民结束长江捕鱼的日子。

为做好这项工作,万州区成立了“万州区长江流域禁捕和渔民退捕补偿工作小组”,由万州区政府分管领导担任组长,万州区农业农村委负责统筹协调指导全区禁渔退补工作,其它有关部门和涉渔船乡镇街道按照分工,推进工作。

渔民告别渔船。冉孟军摄

通过前期调查摸底,万州区将对登记在册的492艘渔业船舶及952名渔民实施退捕转产工作。向宏负责这项工作,把嘴皮磨干,渔民们还是不接受,夏季雨多,向宏脚上的鞋没干过,每晚回家脱了袜子,露出泡得泛白的双脚,涨得小腿肚子痛。

6月29日,万州区为最后30多艘渔船、50多位渔民办理了渔船证照收回、渔船交接拆解等退捕手续,至此,万州952位渔民全部离船上岸,整个长江干流万州段上至长坪乡、下至黄柏乡的80余公里水域和重要支流水域,再也见不到一艘渔船。

可渔民上岸,路怎么走,日子怎么活? 这是向宏最大的“困惑”,“不光渔民兄弟们问我,连我都在问我自己。”29年来,渔民们结婚生子买船丰收,第一时间都喊向宏来家坐坐,简单的一碗素面、一杯浓茶,渔民们永远备好,“我不为他们考虑,我为谁考虑呀?”

政策做引导,向宏有了答案,于是一字一句地讲给渔民。除了获得退捕一次性补偿资金,万州区相关部门制定了退捕渔民转产引导计划,包括就业技能培训,结合退捕渔民意愿,开展职业技能培训,提升就业技能,拓展就业渠道。对有就业意愿且符合条件的退捕渔民可进行求职登记,享受免费的求职推荐和职业介绍。

对有创业意愿且符合条件的退捕渔民可享受创业服务专家团队的创业咨询、创业培训、开业指导、创业跟踪等“一条龙”的创业服务,符合条件者可享受创业担保贷款贴息。对就业困难大龄退捕渔民和零就业家庭人员,针对性开发镇乡保洁保绿、江河清漂等公益性岗位,促进困难退捕渔民转产就业,开始新生活。

靠江开农家乐 端起“新饭碗”

人们常说,人不辞路、虎不辞山。禁捕全面实施,渔民不仅离了鱼,更离开了水,数十年的惯性生活,猛地一刹车,总有人会摔跤。

陈文学的父亲陈洪全还是不能习惯岸上的生活。“我今年69了,水上‘漂’了40年。”陈洪全数着院子里的三角梅,“这一株开了12朵花,我已经12天没下过水了。”

家里的农家乐生意红火,陈洪全当采购员、做服务员,恨不得有八只手到处抓。“我忙起来就不想打渔了。”但没有客人的时候,他还是垫着脚尖,透过茂密繁盛的花丛,看江水悠悠,“有时候做梦都在打渔,像从前一样,晃晃悠悠过生活。”

渔民转产办农家乐。黄亚辉摄

陈洪全的爱人刘兴玉话少,只是默默地陪着老伴,风风雨雨半辈子,水无形之中包裹了这个家庭的一切。十年前,刘兴玉罹患癌症,化疗后身体虚弱,每次卖完鱼,陈洪全总挑一条最大的“水米子”(铜鱼)带回家,一把盐、几滴香醋,最淳朴的营养和滋味让刘兴玉身体很快痊愈,“我们欠着水的情,欠着水的债,没错的。”

欠着水的债,陈洪全和刘兴玉算不清。“69岁,打了40年渔,从小在江边长大,对长江的感情深着呢。”陈洪全双手一撮,“你看,这些掌纹都是渔网勒出的,我老婆手上的也是。”回忆过去,陈洪全沉湎其中,他舍不得打渔手艺,半辈子都靠这个营生,上岸转产能干啥;舍不得渔船,船对渔民来说像兄弟、像战友、像家人,不能分,更不能离,乘风破浪靠它、安全上岸更靠它;更舍不得长江水,在船上工作16个小时,晃悠摇摆是常态,一上岸,脚跟稳了却失了重心,反倒站得摇摇晃晃,陈洪全想起曾经的时光,满目不舍。

如今,在儿子、儿媳们的张罗下,陈家开起了农家乐,靠着江端起了“新饭碗”。“其实上岸也蛮好,我这么大年龄,也该稳定下来。”陈洪全说已经逐渐适应了岸上的生活,变了一种活法,反倒多了些许乐趣。这不,拉上老伴,捧着茶水哼着小调走出了房门。

“干什么去哟?”“跳坝坝舞!”

夫妻上岸转产 让江水“喘口气”

父母出门娱乐,陈文学和妻子张世清收拾餐桌、打扫卫生。

“你们两个谁打渔更厉害?”

“我打得好些,我还要开船,经验多。”低头摘菜的陈文学把话接了过去。“你莫扯谎!”张世清一脚踢向陈文学,两口子一个在地上坐着、一个直着身子叉着腰,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一条船,两口子,三餐四季,二十年时光,顺着江,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上岸十几天,两口子对外忙着招揽顾客,对内帮助父母适应新生活,忙活了小半年,这几天才安置妥当,乘着空闲,斗斗嘴,就像以前打渔的时候一样。

“结婚二十年,我们两个天天斗嘴,江上打渔,日子枯燥,就靠这个解闷。”陈文学聊着聊着,把话头扯到了二十年前。

渔民归家。冉孟军摄

张世清家在江对岸,是打渔世家,家里的父母、两个哥哥、堂兄弟都在江上讨生活。13岁就开始跑江上客运的陈文学,来来往往认识人多,通过张世清哥哥的推荐,和张世清走在一起。

“我没有看得上他,我那时候漂亮得很。”张世清从小在水边长大,生得清秀,但脾气火辣,做事爽利,让陈文学一见倾心,于是借着客运的机会,主动接近,年轻男女的爱情借着江风,顺流而上,甜蜜温馨。

结婚后,陈文学开始打渔。早上4点,两口子上船收网,赶5点的早集。早集过后,腌豇豆、泡萝卜、青鱼干三碟小菜,就着稀饭,对付早餐,赶着晌午晒网,下午打渔,周而复始,在江上的生活,如今回味起来,像鱼汤般恬淡。

靠着打渔的收入,赡养老人、抚育子女。陈文学开船,张世清下网,把日子拉扯得红火,但总有一根刺在两口子心里卡着,“我们两个都是从小在江边长大的,后来又以打渔为生,但我们慢慢发现,鱼越来越少,数量和种类都在降低。”

张世清摇摇头,看着江水叹气:“每年有禁渔期,但是鱼儿还是休养不过来。所以这次上岸,禁渔十年,我是支持的。江水和人都要好好休养。”

江上兄弟结伴清漂 树荫下谈从前

熊仁建与何朝富,是对好兄弟,曾经打渔结伴,如今清漂成双,两家人关系融洽。

天子湖畔,一场暴雨搁置了他们手头的工作。泡一瓶老荫茶,瓶口的茶渍显出年轮,咂一口,神清气爽。兄弟俩一人端把板凳,坐在大树下,偶尔一滴雨珠顺着叶脉落下,轻轻打在他们头顶,顺着眼角的皱纹,流到腮边,曾经年少的两人,经过四十年的江上作业,黑了不少、老了许多。

“我以前从丰都到云阳,跑了一大片水域,天子湖上清漂,太简单。”何朝富清了清嗓子,嘶哑的嗓音和着饱经风霜的脸,还原了最典型的渔夫形象。

“确实,朝富跑得多。”熊仁建话少,人也温儒,不像个渔夫。“我今年58,打渔将将四十年。”

江上兄弟结伴清漂。黄亚辉摄

常年在江上,自由惯了,现在上岸,每天6点起床工作,18点下班回家,一天200元收入,固定的工作时间、收入、生活方式还需要兄弟俩慢慢适应,何朝富打趣:“曾经是浪里白条,现在是湖中锦鲤。”

风吹雨打树叶飘散,“以前打渔,真累。生活哪里有轻松的嘛。”熊仁建咂一口茶,长呼了一口气,“就算没有禁渔,我也不打算干了,上岸到底稳定些。年轻时候一起江上打渔的熊幺儿、沈老师,如今都去世了,给我们这一代渔民的日子不多了。”

何朝富觉得气氛有点压抑,变了话题。从开年第一次捕鱼放鞭炮讲到丰收要拿鱼招待邻居,四十年来的奇人异事、风俗民习,在两人的口中,娓娓道来,展示出一幅独特的渔民画卷。

风雨间歇,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熊仁建没站稳,滑了一跤,他站起来,拍拍屁股,笑着说:“咱们刚才说的事,我好像都忘了,记不起来了。”

“忘了好,忘了好。”细雨中,两人一人扯一网,甩入湖中,一大坨杂草浮木被拉上船,堆满了半个船舱,几十年前,他们曾这样,拉起一舱舱的鱼,在朝阳里飞驰。

入夜,暴雨骤停,蝉鸣鸟叫从江心悠悠传来,渔民们进入梦乡,等待他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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